第二天,靳子安醒得很早。这样稳定的生物钟有时是一件挺磨人的事情。
靳子安被宿醉和半宿的激战耗的头痛欲裂,正想继续睡,却在看清身畔人的面庞的那一瞬间,陡然清醒。
许汶君!
靳子安眯起眼,揪着许汶君的头发把她扯起来:“许汶君!”
“你干什么!”许汶君正睡着,猝不及防被人扯着头发拎起来,也没什么好脾气。
靳子安脸色铁青:“你应该问问你自己,你干了什么?”靳子安捏着许汶君的下颌,逼她看向自己,“许汶君,我以为你最起码还要脸面。你就这样来恶心我?嗯?大半夜跑来勾引我?”
许汶君闻言一愣,甚至忘记了挣扎,被他这颠倒黑白的话,弄得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。
“明明是你自己闯进来——”
“不可能。”靳子安放开她,抬手把被子掀到地上:“如果不是我昨晚多喝了些酒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却看到床单上一抹刺眼的鲜红色,在浅色床单上绽开,格外的扎眼。
许汶君身无寸缕,瞬间脸上羞红一片,从他手中夺回被子,慌慌张张地裹住自己。
“你居然是……”靳子安语气中多了些错愕。
他没想到,许汶君会是第一次。即便结婚两年他从未碰过她。
许汶君的脸红得能滴出血,别开视线,却倔强地抿着唇,一言不发。
靳子安怔忪了一瞬,突然笑了起来,凉薄无情:“也好,身子干净,不用担心得病。”
靳子安瞥了一眼许汶君,转身就走出了房间。
许汶君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靳子安的背影。这是她的第一次,女人最为宝贵的东西。落在他这里,轻描淡写一句“不用担心得病”,就带过去了?
他靳子安,把她当什么了?
或者说,她许汶君,在他眼里,就是那样不知检点的女人吗?
许汶君抱着被子痛哭失声,这些天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爆发出来。
结婚纪念日,丈夫出去陪了别人。被当作了别人莫名其妙失身,还被这样侮辱。
可是没有人疼惜她,也没人能为她擦干泪水。就算悲痛如斯,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。
不知道哭了多久,泪水渐渐在脸上风干,黏糊糊的难受。许汶君深吸了一口气,起身去卫生间将自己冲洗干净。
她曾经渴望过的,来自靳子安的触碰,如今却都变成了讽刺。
她不想在身上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。即便她心知肚明,有些东西,失去了,就是失去了。
而且是以如此屈辱的形式。
她一遍一遍冲洗着自己的身体,直到皮肤微微泛红。当她穿着浴袍回到房间的时候,看见的居然是苏妙。
苏妙背对着她,大方地坐在属于她的床上,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。听见脚步声,苏妙回过头,目光落在她颈间的吻痕,满目嘲讽意味。
“这么激烈?也对。毕竟是你想了两年——啊,不对。毕竟是你想了足足十几年的男人,终于让你得手了。很开心吧?许汶君。”苏妙巧笑倩兮,却并无善意。
“你怎么进来的。”许汶君看都不看她一眼,没有接她的话题。
这个话题,她也接不下去。
“哦?子安没跟你提过吗?”苏妙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晃了晃,钥匙串响声清脆,苏妙脸上不无得意。钥匙串上的每一把钥匙,许汶君都认得,“这房子里所有的锁,我都有钥匙——当然了,是子安亲手给我的,我都说我不要了,他非要给我。你说说,你这女主人当的,多可悲。”
“你就是来炫耀这个的?”许汶君早就习惯了苏妙的冷嘲热讽,自顾自拿起了吹风机,一半吹着湿发,一半吹着眼睛——
她怕自己哭出来。
她就是再坚强,也是个女人,没法忍受这样的侮辱。不落下泪,假装无谓,是她在苏妙面前,最后能保留的尊严。
苏妙笑了笑,站起身来,眼底却无笑意:“你还认不清吗?你还能住在这里的唯一凭借,就是子安的父亲。等他死了——”
许汶君回过身,把手中的吹风机猛地扔向苏妙,正砸在她肩膀上:“苏妙!你口无遮拦要有个限度!”
“我……我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啊……你就这样打我……”苏妙的神色突然变得脆弱不堪,像是禁不住一句重话。前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,判若两人。
许汶君看在眼里,嘲讽地笑了笑,抬手把额前湿发捋在耳后:“靳子安不在这里,你要装给谁看?”
“我没有……你污蔑我干什么?”苏妙垂着眼,语气中尽是委屈。
“许汶君。在我看不到的时候,你打过妙妙多少次?”
靳子安的声音突兀地在背后出现,像平地一声惊雷。许汶君回过头,靳子安抱着胳膊站在门口。
“刚才不是很嚣张吗?现在呢?怎么不说话了?”靳子安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汶君,“终于装不下去了吗?”
许汶君没再看他,自顾自梳顺头发:“苏妙盼着爸早死呢。”她连眼皮都没抬,冷笑一声,连完整复述一遍都不愿意。
怪不得。早在苏妙的情绪突然转换的时候,她就该有所察觉的。
许汶君在心里暗自苦笑。是她不如苏妙。不如她会演罢了。
靳子安从来都是相信苏妙的。可是这不是小事,他不能做到无条件的信任。看着许汶君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,靳子安也不由得疑心,狐疑地看着苏妙。
苏妙视线飘忽,心里却清楚,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失了靳子安的信任,眨眨眼,泪水便落落下来,梨花带雨,楚楚可怜:“我……子安,我怎么会诅咒叔叔呢?这也太恶毒了……就算看不惯我……也不能把这种罪名往我头上安啊……”
靳子安眯着眼,看见苏妙的泪,仅有的怀疑也烟消云散,又将矛头对准了许汶君。
“我看是你在咒我爸吧?还往妙妙身上推?亏他对你那么好。”靳子安皱着眉盯着许汶君,冷笑一声:“真是贱。”
许汶君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任由湿发沾湿浴袍。许久,她深吸了一口气,闭上眼,缓缓开口。
“靳子安。我要是知道这一切会是今天这个样子,我当初说什么,都不会把你放了的。”